回程的路上,谢元贞面无表情,一路上都没?吭声。
    “大帅在难过?”
    念一扫过谢元贞,接过庾愔的话,……日可真痛快,那些世家到最后大气儿?不敢出,都得先瞧主子的脸色才敢说话呢!”
    “不用安慰,我,”谢元贞顿了顿,摇摇头,“我没?事?。”
    哪里像没?事?的样子?
    哪壶不开提哪壶,气得念一瞪了一眼庾愔。
    ……不大会说话,”庾愔很有?自知之明,他们二人既然将恩怨坦白,那也没?什么好计较的,“但我觉得大帅的家人在天有?灵,应当会希望你活得自在。”
    这话在家庾荻便劝过,说祖父虽然惨死,但他死得其?所,作为后人若是始终拘泥,始终记恨,反倒辜负了前人。
    “人生在世,能有?几?人是真的自在随心?”谢元贞勉强笑笑,算是回应,“多谢。”
    看来自己确实不会说话,于是庾愔老实退回去,……用。”
    等两人拉开差距,谢元贞却回头叫住他:“庾副将。”
    庾愔俯身向前,“大帅有?何吩咐?”
    “倘若克复北地?之前你都回不了师戎郡县,也打不了五部,”谢元贞望着他,那眼神有?些小心翼翼,“你会不会后悔转调南镇军,会不会后悔跟着我来岭南?”
    庾愔瞬间反应过来,……想将我放在岭南?”
    做个封疆大吏,做这群乱臣贼子的主。
    “来的路上我就在想,”谢元贞没?有?否认,他既然来了岭南,那便要将从前别人埋在此地?的隐患全部拔除,“岭南地?广人稀,若是没?个可靠的人镇守,始终是个问题,从岭南藩王里选我终究不放心。”
    庾愔没?说话。
    庾愔心里想说为何周显不可,他原本就出身北镇军,原本就在谢元贞的兄长手下?带兵打仗,可庾愔随即否认了这个观点。
    正?如?一开始,副将这个位置便选定?让庾愔前去而不是其?他任何人,庾愔能与?世家抗衡的资本不多,相较之下?名不见经传的周显更没?有?资本。
    论名望与?排兵布阵的能力?,他样样不如?庾愔——至少?在士族的眼中是如?此。
    “岭南六州,方?镇军总数起码在十万以?上,这不是个小数目,”谢元贞话锋一转,他心知庾愔的抱负,他也怕勉强了这样的将帅之才,“自然,我现在是以?谢元贞的身份问你的意思,这并非军令。”
    庾愔:“……
    他难以?决定?。
    谢元贞看出来,前路修远,如?今还有?三州尚未平定?,庾愔有?时间考虑,“我同扶危说年节便会班师回朝,眼下?看来却未必,你慢想,此事?不急回答。”
    …
    千里之隔,师戎郡太守府
    ……来孛兰彻底改变打法,变得越来越难缠,”刘弦躬身在赫连诚身边,说完军报便要出对策,“主子,咱们要不要用震天雷?”
    谢元贞一早将震天雷的配方?给了赫连诚,他们暗中制了一批,确实威力?猛烈,加上投掷机,战力?比之此前不知提高多少?倍。
    “关外的交战地?一马平川,他们聚集得快,分散得也快,若是不能将他们牢牢捆在一处,震天雷的威力?便不能发挥到最大,这一炸,还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戒,”赫连诚心里犹豫,震天雷一出,谁也难保裴云京会不会丧心病狂到将配方?转手卖给五部人,朔北的仗不能太慢更不能太快,还得配合岭南的速度,“不到万不得已,先留一手。”
    “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,”刘弦皱眉,有?好东西?不用,那这仗便是比此前还要难打一些,“还是说那位左夫人吸收了右夫人的党羽,两派合一,如?今才是他们五部真正?的实力??”
    “薛瑶瑟在洛都埋伏得辛苦,我估摸着短期内还探不出什么消息,”赫连诚捏了捏眉心,又把脸埋在掌心,这几?日又是操练又是防守,海寇不知为何近来又蠢蠢欲动,师戎郡四面都是敌人,他不敢掉以?轻心,“五部原本就骁勇善战,这些人一旦用上兵法就变得更加神鬼莫测,年底之前要将防御工事?再行升级,两关据险以?守,在将他们一网打尽之前,绝对不能叫他们找到漏洞。”
    “属下?已将横贯八盘岭的通道彻底封锁,又在附近增设岗哨,”刘弦也吊着心,“只等明日卢刺史带着军匠过来详谈。”
    ……关和武器阵法是一回事?,”赫连诚忽然抬起脸,屋外的阳光骤然入眼眶,刺得他微微眯了眯眼睛,“我好奇的是,不过短短三个月,五部真可谓天翻地?覆,原先四分五裂的境地?,如?今竟又重新连成一道铁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