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绝对不正常, 这不是他记忆里向来从头到脚都完美到无可挑剔, 活像有什么强迫症的安大少。
“太好了,你醒过来了,医生说如果你一直不醒就危险了。伯父伯母也已经来过很多次了……”安玉镜感觉到许绥之的视线一直停在他脸上,下意识摸了摸,“啊, 好久没整理过了,对不起, 很难看吧……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的, 但你一直没有醒,我没办法离开去做别的事。”
许绥之叹口气:“我知道了, 我会打电话回去。才过了多久,你瘦太多了吧, 没有好好吃饭吗?”
安玉镜愣了愣, 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,“是吗,我不知道, 吃饭?不太记得了, 应该是吃了的,我不觉得饿。”
许绥之顿觉烦恼:“怎么一副比我还要危险的样子啊, 多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吧,你要是把自己作死了,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安玉镜握着许绥之的手,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真的不行吗……”
你还真想死啊?!
“不行!”许绥之眯眯眼睛:“喂,我说,你想让我生气吗?”
安玉镜慌乱起来,连忙要去抱人,“对不起小绥,别生气,我乱说的,我……”
许绥之不客气地把他一把推开,嫌弃道:“难看死了,去整理一下。”安玉镜站起身时踉跄两步,许绥之皱眉,按铃让护士带他去检查。这人不知道多久没休息过了,不过料想也没人能劝得动他。
过了不久,房门再次传来被推开的声音,许绥之以为是折返回来的安玉镜,道:“怎么这么快……”回过头,却看见了慕琤。
几年不见,慕琤身上的气质变了许多,周身的气度都藏在不见波澜的眼睛和矜贵得体的着装中,整个人清冷沉静又不失温和。要他说,站那跟安玉镜简直肉眼可见的天生一对,连名字都相配。原本应该是这样的,唯一不和谐的就是此刻这两人身上如出一辙的浑浑噩噩,一股死气。
许绥之头疼了,对于他的病主角的接受度比他预计的还要低得多,这对他的任务而言是随时要失败的信号。很不妙啊……得想点办法才行。
慕琤已经走到了他床前,慢慢蹲下身,许绥之看不见他的表情,只听他低低地说着:“怎么办啊,小绥,我查过了,即使技术再先进……我要怎么办啊……”
许绥之没说话,慕琤也没有抬头,伸出手去搂许绥之的腰,头埋在他身上。他在发抖,这个姿势让许绥之轻易就感受到了这件事。
许绥之把手轻轻搭在他头上,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,公司怎么样了?那百分之三我不会动的,会还给你。”
慕琤在这只手的缓慢抚摸下渐渐平静下来,声音被捂在被子里,有些发闷:“公司什么的,怎样都好吧,我不想管了,反正……”再过不久,我也要死了。
他说:“对不起,主人,我一直以来都只有你,努力什么的,也是因为想要接近你罢了。我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要怎样坚持下去。”
许绥之摸着他头的手停了下来。
……
夜晚,许绥之站在窗前,这次清醒的时间出乎意料地长,他有些庆幸这一点。房门再次被打开,许绥之回头,露出了一个微笑:“明空。”
褚明空停在不远处,他看上去是一众人里难得的平静,只有绷得死紧的唇角暴露了一点惊涛骇浪的心绪。
褚明空按他说的带他回了家,安玉镜还在医院里,被打了镇定剂刚睡下,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,正好方便了许绥之找东西。
许绥之再出去时手里多了个小袋子,外表看不出用途,褚明空目光只停留一瞬,没有多问什么。许绥之一直抬头看天,他便也一同看去,除了一轮圆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。
不过,今晚的月亮确实格外的圆。他听见许绥之问:“你还好么?”
褚明空嗯了声:“安玉镜手伸得再长,也不能真的对我做什么,何况他现在也没精力管了吧。”
“那就好,明净呢,他怎么样了?”
“被送出去了,你知道的,他如果在这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。过了这么多年,还是冷静不下来的小孩子心性。”许绥之笑了两声。
夜风微凉,簌簌拂在耳畔时却神奇地缓解了一些脑子里难以忍受的疼痛。许少爷病中也一如往日地没有规规矩矩地扣好衣领,只是不同的是,此刻他竟有些受冷。但在他意识到之前,一件厚实的大衣已经披上了他的肩头。
许绥之转头看他,笑道:“你也别太严厉了,他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他倒希望那两个家伙也能这样,他还能省心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