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結束倒計時(2)
說話間,沖天光束再次照射而來。
一片燦芒中,那人面帶着微笑,最後望了兩人一眼。
然後,他突然擡起結印的雙手,用力向上一推。
轟!
一個巨大的猩紅法陣驟然浮現在衆人頭頂上空。
濃郁的鐵鏽味迅速在空氣裏彌漫開。
不小心嗅到一口,鼻子、嘴巴、氣管,甚至是整顆肺都仿佛浸泡在黏膩的血泊裏,惡心、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湧來。
“該死……嘔——”
“是血祭……嘔——”
“快阻止他……嘔——”
還在勉力支撐的武者紛紛面露震駭,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,驚恐地向那法陣中央望去。
一片嘈雜中,簡萊突然低低地叫了一聲。
那維萊特立刻回頭看他。
“怎麽了?”
“……沒事。可能是我的錯覺,感覺小崽子又長大了一些。”
“嗯?”
這已經是簡萊第二次提起這件事了,那維萊特帶着疑惑,将手掌覆在簡萊鼓鼓漲漲的肚子上。
心裏想着不應該,接觸的一瞬間,新生命的心跳清晰無比地傳遞到他的掌心。
那種奇妙的感覺,令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,愣在當場。
簡萊也愣住。
他剛才不過覺得肚子裏脹脹的,好像有什麽東西鑽進肚子裏,有點撐,像是裏面充滿了空氣,沒想到小崽子竟然真的在長大,而且還胎動了。
他驚訝地望向空中。
只見那個猩紅法陣正在緩緩轉動着,如同漩渦一般,瘋狂吞噬四周的能量,并且漸漸擴大。
“嘶——”
肚子裏又突兀地跳動了好幾下,胎動的感覺比之前強烈許多倍。
簡萊猛地抓緊那維萊特的手腕,額頭汗珠直冒,忍耐的低吟從他緊咬的牙關間洩漏而出。
那維萊特眸光一凜,彎腰将他一把抱起,一邊對着他的腹腔輸送元素力,一邊邁開長腿快速向外面走去。
“忍耐一下,我馬上帶你出去!”
……
“噌”“噌”“噌”
一陣密集的輕響自頭頂上方傳來。
法陣的邊緣突然像玻璃破碎那樣,裂開了數條縫隙。
渾身染滿鮮血的男人反重力漂浮起來,細碎的血珠從他身上漂向半空,與法陣上的縫隙相融合。随着那維萊特的移動,縫隙內不斷向下伸出紅色絲線,将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。
“啊——”
周圍響起凄厲的慘叫聲。
那些八階,乃至九階武者身上都開始向外冒出血珠。
血珠彙聚,行成一條條猙獰的血液鎖鏈,鏈身伸到那人身上,仿佛要為那人提供無窮無盡的血液、無窮無盡的元素力、乃至無窮無盡的靈魂力量。
“毀滅吧,一切不經我允許之物!”
破空的龍吟聲中,那維萊特抱着簡萊猛地張開五指,手臂揮舞間,一條巨大的水龍騰空而起,卷裹着濃烈的水元素力,狠狠撞擊在那猩紅法陣上。
“轟隆!”
伸向那人全身各處的血鏈應聲破碎,頭頂上空的猩紅法陣也被一分為二,化作漫天的紅霧消散了。
同一時間,簡萊感覺到好像有血流一樣的東西從四面八方湧入了身體,那種感覺像是親人間的擁抱,又像是無數只鈍鈍的刀子在割磨他的血肉。
“我們現在就出去。”
那維萊特收回本源之力,将手掌重新覆蓋在簡萊的肚子上。
溫暖的力量在體內擴散開,那種鈍刀磨肉的痛感一下子緩解許多,簡萊長舒一口氣,緊咬的牙關稍稍放松。
但下一刻,咬緊的牙關還沒來得及完全放松,先前那股仿若血流的力量突然變得洶湧起來。
“唔——!”
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。
那維萊特神色大變:“怎麽回事?”
“呃啊——!”
簡萊已經說不出話。
那維萊特急忙加大元素力注入,卻依舊壓制不住那股洶湧澎湃的血流湧動。
兩股力量在簡萊的身體內争鋒相對,互不示弱。
激鬥間,簡萊的肚腹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,原本纖瘦的身材也迅速脹大。
簡萊再也忍耐不住,悶哼一聲,整個人癱軟到那維萊特懷裏,額上青筋暴漲,豆大的汗珠沿着脖頸滴落,不消片刻,衣衫全部濕透。
“簡萊?!”
“怎麽回事?”
“他好像要生孩子了!”
“男人怎麽生孩子?”
“我又沒生過,我怎麽知道,醫生!叫醫生啊!”
慌亂的議論聲中,卡維和艾爾海森圍攏了過來,火零也從地上爬起,湊近觀看。
簡萊聽到他們的聲音,但已經睜不開眼睛,他抓住那維萊特的手,讓他低下頭,附在他耳邊交代了句什麽,随後頭一歪,陷入昏迷。
……
醒來時,光線昏暗。
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床頭。
“姨媽?”簡萊眯了眯眼睛,掙紮着想要起身。
“別動,你的生産期馬上就要到了,現在最好躺着節省體力。”簡一婷扶簡萊躺穩,順勢替他掖了掖被角。
“那維呢?”
“我把他喊出去辦點事,他還沒回來。”簡一婷說。
“……”簡萊皺眉。
“你放心,他很快就回來了。”簡一婷說着,擡頭了眼窗外的夜色,嘆息了一聲,“哎,今晚會是個很難熬的夜,不知道你熬不熬得過去……”
簡萊随她的目光一同看向窗外,這才發現自己并不在熟悉的房間內,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,就連窗外的月亮都是陌生的。
“姨媽,我們現在不在99區嗎?”簡萊直截了當地問。
“嗯。”簡一婷逃避着他的目光,從床頭站起來,轉身背對着他說,“我準備了一些你愛吃的雞肉串,去給你拿過來。”
……
雞肉串很快拿來。
簡萊吃了幾口,感覺味道不錯,就将盤子上的肉串拿起來全吃了。
吃完,視線轉向另一端,看到桌上擺放着三明治,還有巧克力之類的東西,看起來非常美味。
簡一婷注意到他的目光,猶豫了一下,還是将那些東西端給他。
簡萊也不客氣,拿起一塊三明治,張大嘴巴,津津有味地吃起來。
簡一婷皺眉盯了他好久,突然幽幽地問:“你這孩子……別只顧着吃,不問問發生了什麽嗎?”
簡萊聞言,揚起鼓鼓囊囊的腮幫子,口齒不清:“哈僧了森馬……”
簡一婷:“……”
簡萊:“……”
簡一婷:“……那個人是你的父親。”
簡萊點點頭,咽下最後一塊三明治,扭頭看簡一婷:“哦……然後嘞?”
簡一婷愣住:“你不驚訝?”
簡萊摸摸下巴,嘿嘿樂了:“能讓我一眼就感覺帥絕人寰的臉,除了那維萊特外,就是莫名其妙的血緣關系在作怪了。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那麽年輕,就算高階武者駐顏有術,他也不應該看着比我還年輕啊,他不會老的嗎?”
簡一婷無奈地嘆口氣:“……你的關注點跑偏了,問點其他的吧,等會忙起來,恐怕你就沒心情問了。”
“噢……”簡萊眨眨眼睛,“那我就直接問了。那維曾說有個隐匿者一直藏在我們身邊,操控着我的一切。那個人是你嗎?姨媽?”
“隐匿者?”簡一婷愣了愣,不明白這個稱呼的含義。
“你應該知道,藍星在一千多年前,突然發生大規模異變,是因為異界元素力大量洩入藍星導致的。”簡萊解釋。
“而那維就來自于那個世界。”
“我剛知道。”簡一婷苦笑着說,“但聽你的意思,你早就知道了,卻一直瞞着我……你這孩子……”
簡萊呵呵一笑,“之前和你說那些沒有意義,再者說,這是屬于我和那維之間的秘密,不想被第三個人知道。”
“那維曾說過,把一個元素世界的元素力,大量洩入到一個零元素世界,使前者失去支撐力量,使後者脆弱的環境崩潰異變,明顯是想毀滅兩個世界的節奏。”
“操控這一切的,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存在,也許淩駕于高天之上,也許隐匿在我們之間。”
“我懷疑過任務中心,懷疑過99區前區長,懷疑過火托老陰賊,也懷疑過88區的命運之契,從沒懷疑過你。但現在看,那個隐匿者應該就是你吧?姨媽?”
“那維說,他的到來和我有關系,兩個世界的也和我有關系。可是我不明白,我這麽一個普通渺小的人類,究竟是怎麽和那些扯上關系的……”
“你并不普通。”
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,緊跟着房門打開,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走進來,氣質冷酷,形态倨傲。
簡一婷立馬站起來,對那人行了一禮。
那人颔首,走到簡萊面前,盯着簡萊打量了好一陣,然後緩慢啓唇,語調冰涼。
“沒有你,這兩個世界可能真的會毀滅,但你的存在,改變了這一結局。”
“……你是誰?”簡萊抿唇看着他。
“多托雷。”那人擡起手,摘下面具。
簡萊向後退了一步,瞪大雙眼,滿臉震撼,“你是多托雷?是那個……多托雷?”
“沒錯,我就是那個你在網上揚言要踩在腳下的多托雷,如果不是你的發言,我還找不到你。”
那人微笑着伸手,指尖泛着亮色。
“滴——”
簡萊腦中的智腦閃爍,傳來信號提示。
“你的記憶被封印了,現在我把它們重新開啓。”
多托雷的食指與拇指捏住簡萊兩邊太陽穴,用力按壓一下,随後收手,退後一步。
片刻後,一幕幕畫面從腦中湧出。
那些畫面太過炸裂,簡萊一時間難以接受,恍惚了好久,才慢慢擡頭看向那人,目光裏充滿濃烈殺意。
想起來了,全想起來了。
他其實不是在發表口嗨言論的當天就穿越的。
發表言論後,他被一群黑衣人打暈,帶到了一個秘密實驗基地。
他在那個實驗基地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,身體被注射各種藥劑,進行所謂的升級改造。
而主持改造他的,就是面前這個人。
“原來是你!”
“是我。很高興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
“高興個鬼!”簡萊猛地撲過去,抓住那人的衣領,咬牙切齒,“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!”
“的确,我們的見面不能算得上愉快。”多托雷輕松捏住簡萊的拳頭,掌心用力。
“砰”,簡萊被他淩厲的掌風劈中胸膛,重重地摔在床上。
多托雷反手握住他的下巴,俯身逼近,猶如實質的目光掃過他不甘的眼神和面龐,語調一下子變得冰寒無比。
“畢竟——”
“我只喜歡有價值的實驗體。而一千年前的你,是個失敗了無數次的垃圾。”
“如果不是你的體質特殊,無法被切片,你早就被丢進焚燒爐,當垃圾焚燒了一萬次。”
“你才是垃圾!”簡萊睜大雙眸怒瞪着對方,“你全家都是垃圾!你的罪孽罄竹難書,你應該在出生那天就被丢進焚燒爐裏燒成灰燼!”
“砰”,多托雷再一次毫無預兆地劈中簡萊的胸膛,然後像甩垃圾一樣甩開簡萊的身體。
這一次力道很大,簡萊被甩得頭暈眼花,撞到床背才停下翻滾的動作。他趴在床上用力咳嗽着,臉漲得通紅,半晌也爬不起來。
簡一婷趕緊上前扶他起來,幫他順氣。
“大人,簡萊還是個孩子,請不要跟個孩子一般見識。”
“孩子,哼……”多托雷冷哼一聲,直起腰,擡手覆上了面具,“一千多歲的孩子,真妙啊!”
他站在床邊,居高臨下睨視簡萊投來的目光,眼中又流露出那種輕蔑和不屑。
“對,就是這種眼神,屬于弱者的眼神,好久沒有見到,我竟然還有點想念。”
“聽說,你已經進階到九階了,怎麽不向我展示一下你的實力?”
“哦——”
不需要簡萊回答,多托雷突然勾唇笑起來。
“我忘記了,方圓百米的岩元素建築有壓制實驗體的能力。畢竟我熟知你的基因序列,只要稍稍改變幾個機關組合,就能将你的力量限定為零。”
簡萊聽到此處,垂下腦袋,狠狠皺了皺眉。
早知道這家夥變态,沒想到這麽變态,竟然可以通過基因序列壓制人的實力。
這樣看,當初想的沒錯,和提瓦特的神之眼相比,元素靈根內置在心髒裏,簡直就是藍星上最大的敗筆。
“不過你也別擔心,”面具下的嘴角彎起一個邪惡的弧度,“只要你乖乖配合我,等事情辦完,我會放你離開。畢竟現在的你,經過我的多次改造,已經成為一個完美的實驗體,比我之前見到的所有實驗體都令我振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