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三
時喻白垂眸瞧着女孩臉上酒窩淺淺, 眼睫輕眨俏皮的樣子,他胳膊攬着她的脖子,反手捏了捏她的臉蛋, 嗓音低沉: “啧,我們家晚晚, 秘密還挺多的。”
嘴上雖這樣說, 但他沒有再往下問。
只要是她不想說的事,他是不會再繼續問下去的。
他們到學校的時候就是下午了,臨走時天空逐漸變得柔和起來,夕陽散發着金色光芒, 在大山的西面慢慢落下。
如果現在回去得話, 就得到半夜才能到, 考慮到安全問題, 劉校長本來打算留他們在這住一晚再走,但是學校房子少, 如果要住一晚的話, 就需要其他老師把自己住的地方騰出來,讓他們去住。
四個人不好意思麻煩校長, 他們又正好帶了帳篷,所以決定去山下找個地方露營。
初夏夜晚微風徐徐, 空氣中還帶了絲涼意,池念晚和時喻白搭好帳篷後,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, 小桌上僅有一個油燈形狀的氛圍燈照亮, 安黎不知道從哪裏買來了吃的和酒, 拎着袋子從遠處走過來,放到桌子上。
池念晚盯着桌上的烤串, 問道:“梨子,你在哪買的這些東西?”
這裏風景雖然很好,但位置比較偏僻,四周幾乎見不到什麽人,更別說還有賣烤串的了。
裴硯舟緊随其後,手裏又拎着一大包,聽到她的疑惑,率先解釋着:“拐過前面那個彎正好有人在露營,所以我們從他們手裏買了點吃的。”
坐得椅子有些太矮,時喻白腿無處安放,只好踩在旁邊的石頭上,他把烤串全都擺了出來,拿起一串池念晚愛吃的烤翅,給她遞過去,骨節分明手指上的鑽石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,閃着細碎光芒,讓人不可忽略。
池念晚嘴角勾起,他總是能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。
她什麽都沒說,接過雞翅咬了一小口,甜辣味道瞬間在口腔內擴散,之前一直在養胃,好久沒有吃過燒烤了,池念晚一口接着一口,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。
裴硯舟在地上拿起瓶啤酒,打開蓋子遞給時喻白:“喻哥給,明天訓練賽你真的要去盯着嗎?”
時喻白接過和他手裏的酒瓶碰了下,靜谧的環境裏發出清脆聲,他淡淡地“嗯”了下:“大名單上加了那麽多人,戰隊原有隊員挺不服的,明天根據訓練來決定最終讓誰去比賽。”
他邊說邊注意池念晚的反應,餘光看到她吃完烤翅手無處安放的樣子,很自然地拿起紙巾給她遞了過去。
裴硯舟點點頭,這一路走過來,他知道時喻白成立聽障戰隊有多不容易:“如果當初沒有那群老頑固在中間插一腳,說不定兩個戰隊都可以上。”
時喻白垂眸望着酒瓶,眼神裏沒有任何情緒,他仰頭喝了口,喉結上下滾動,分析道:“這件事是我疏忽,有一點沒有考慮清楚,電子競技裏雖不需要感情,但他們卻都是有私心的,如果兩個戰隊真的對上了,積分方面對別的戰隊也不公平。”
安黎吃完最後一口,把簽子扔到桌子上,直接開口打斷了他們:“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,就不要再談工作了!”
她在杯子裏倒滿啤酒,又轉頭和池念晚說,“不能只是他們喝,晚晚我們兩個也喝。”
自從大一喝醉表白後,池念晚就再也沒喝過酒了,畢竟喝醉後的發生的事情太不可控了,她連忙拒絕道:“我不喝了,你們喝就好。”
說話期間,安黎已經猛地喝了一杯下去,臉頰紅潤,仿佛有了醉的跡象,她看着池念晚沉默了會,忽然笑了起來,口無遮攔道:“晚晚,你是不是怕喝醉後,再和別人表白,談個男朋友回來,沒關系,那這樣的話你就有兩個長得帥的男朋友了。”
兩個男朋友!喻哥還在這裏呢。
裴硯舟聽着安黎的話,瞳孔放大,趕緊堵住了她的嘴:“喻哥,醉了的人說話,不要當真。”
安黎張口咬住了裴硯舟的手,趁他吃痛移開的時候,端着酒杯坐到了池念晚身邊,嘟囔着:“我和晚晚說話,你幹嘛堵我的嘴。”
她手挽上她的胳膊,頭枕到她的肩膀上,胡攪蠻纏道,“晚晚,你陪不陪我喝,你不陪我就沒人陪我了。”
說着,就作勢哭了起來。
池念晚實在拗不過安黎,手裏捏着酒杯抿抿唇。
這裏也沒別人,就算喝醉了還有時喻白在這裏呢,心裏當下做出決定:“梨子,陪你喝!”
安黎直起身子來:“好,一起喝。”
池念晚和安黎不知道喝了多少杯,直到她們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,不再說話時,裴硯舟才把安黎抱了回去。
外面只剩下了她和時喻白兩個人,池念晚被他摟在懷裏,手指從他額頭劃過眉毛,高挺的鼻梁,最後落到薄唇上,不斷描繪着他臉上的輪廓,語氣醉醺醺道:“你是誰啊,怎麽會長得這麽帥。”
因為喝了酒的緣故,女孩聲音軟糯,乖巧地坐在他腿上,時喻白眉梢匿着笑意,單手攬在她的腰上,禁锢着她,另一手把煙在煙灰缸摁滅,而後挑起她的下巴摩挲,撩起眼皮望向她:“仔細看看我是誰?”
“看不清你是誰。”池念晚眼神漸漸模糊,搖搖頭掙脫開下巴上的那雙手,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他懷裏,猛吸一口,“但你身上的味道很像時喻白。 ”
聽到這話,時喻白胸腔震動了兩下,輕輕拍着她的背,他眼眸半眯睨着煙灰缸裏的煙蒂,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動作忽然一頓,語調溫柔:“晚晚,那天從醫院出來後,為什麽跟我要煙?”
他以為池念晚是想要吸煙,所以當時因為她胃疼又加上煙太烈,所以制止住了她,但後來卻發現她再也沒有提過煙的事情。
“要煙?”
池念晚黏黏糊糊嘟囔了句,像是真的記不起來似的,鹿眼迷茫地擡起頭,拖着尾音,“什麽煙啊?我沒有跟你要過煙。”
時喻白揉着她的頭:“記不起來就別想了,我帶你去睡覺。”
池念晚一直沒有出聲,周圍環境倏地靜了下來,草叢裏的蟲鳴聲慢慢變得清晰起來,滿天星星與月色相融,照亮了夏天的夜晚。
就在時喻白以為她睡着了,想要抱着她去帳篷時,卻發現女孩眼眶發紅,細密睫毛上下眨動,淚珠順着臉頰不斷滑落,布滿了淚痕:“晚晚,怎麽哭了?”
“嗚嗚……那,那個時候我好想你,可是我又不能去找你,煙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,還有薄荷糖,聞到就,就感覺你在身邊一樣。”
池念晚小聲嗚咽,說話斷斷續續,毫無邏輯地說出了這段話。
分手的那幾年裏,她幾乎每天都會在想時喻白,晚上只有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,才能安心睡覺。
聞到煙和薄荷的味道,就感覺他在身邊一樣。
時喻白心裏像是被人緊緊揪着,他只知道池念晚過得不好,但從來不敢奢求這幾年她會想念自己。
他忽然意識到原來所有事情都有跡可循。
每次半夜睡覺時她總是會無意識地往他懷裏滾,有的時候他動一下,池念晚就會哼哼唧唧地抓着他的胳膊。
他親了親她的額頭,桃花眼濕潤,心疼道:“不會再離開了,以後都會陪在你身邊的。”
“晚晚,我愛你。”
以後不會再讓你沒有安全感了。
翌日,池念晚是在時喻白的懷裏醒來的,昨天的記憶只停留在了她和安黎碰杯喝酒上,後面什麽事都記不起來了,應該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。
旁邊男人呼吸依舊平穩,雙眼緊閉,她盯着他的睡顏看了會,感覺他一時半會也醒不來,便悄悄從他懷裏滾出來,剛坐起來,就被人猛地拉住了胳膊,下巴磕在了他的胸膛上。
“你醒啦?”
池念晚擡眸撞上了他的眼神,她微微一笑,語氣裏還帶着剛起床的慵懶感。
在她坐起來的時候,時喻白就已經醒了,他手撫在她的背上,漫不經心地勾着她頭發把玩:“醒了。”
池念晚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着,試探着:“我昨天晚上喝醉後,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吧。”
時喻白起了逗她的心思,“嘶”了聲,裝作很思考的樣子,須臾後說道:“說了。”
說了!果然一喝酒就什麽話都說。
池念晚觀察着他的反應很正常,她應該是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,她小手握拳,讨好地錘了錘他的肩膀:“那我說了什麽呀?”
“嗯,你說你想我,還說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我了,說愛我,并且還要求今天晚上。”
時喻白頓了頓,在她耳邊輕聲道,“要自己來。”
池念晚臉上發熱,如果沒有最後一句她就信了,她堅信她就算喝醉也絕對不可能要求那種事的!她對着時喻白輕哼一聲,別過頭貼在他胸膛上,耳邊傳來他有力的心跳,與她自己的跳動重疊。
“我怎麽記得,是你說想我,說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我了,還說愛我呢。”
“怎麽什麽都瞞不過你?”
池念晚只是胡謅,沒有想到時喻白會承認,她愣了下,随即道:“可是我都沒有聽到你說愛我,昨晚的不作數,你今天再重新說一遍。”
時喻白喉嚨溢出聲笑:“池念晚,我愛你。”
他的眼神深邃溫柔,讓她人自覺沉溺進去,池念晚支撐着身子,心尖忍不住顫動,認真回複道:“時喻白,我也好愛你。”
池念晚一直望着他,其實他不知道的是,她真的很慶幸,那晚放學她去給他送了創可貼,于是才有了後面的解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