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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帷幕落
    風起,樹冠摩擦發出響動。
    敏銳的朱羽杭擡起手臂擋下一擊,立即摸到腿間手槍,滾到一邊開槍。
    那人又不見跳進叢林不見蹤影。
    朱羽杭一邊快速移動一邊感知周圍的動靜。
    “奚燦呢。”
    耳邊傳來疑問,朱羽杭毫不猶豫對着背後的人開槍,柯橋意擡膝蓋一頂,槍口朝天,子彈打偏,他再打掉手槍。
    兩人赤手空拳厮殺起來。
    朱羽杭漸漸敗下陣,假意投降使對方分心:“我認輸,長官!奚燦被韓視光帶走了,那個方向。”趁着對方分神之際,握着小刀刺向心髒處。
    “朱羽杭。”柯橋意後退一個閃躲,跑兩步跳起踢向拿刀的手,順勢一個過肩摔把朱羽杭按在地上。
    這時蘇清捂着胳膊跑過來,立即掏出一副手铐扣上去,又扯下褲帶套牢腳,最後用摸出繩索束縛上半身。
    這萬般小心的模樣惹得柯橋意挑眉,沒想到蘇清還随身帶着這些玩意兒。
    “要是霓局早派你這種厲害的人來,我哪還能活這麽多年?”
    “我們這不是來了嘛。”柯橋意揪住朱羽杭的頭發,使他昂頭:“你知道不知道,你的案子被翻了?那家夥前幾天剛進去。”
    朱羽杭虎軀一震,忘記了頭皮撕裂的疼痛,頓時癡笑起來: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    倒地樂不可支,笑着竟不甘地流下眼淚。
    待蘇清拾起朱羽杭的刀,原先還在的人早不見了。
    可惡!他明明想跟着去的。
    明月高照。
    半山腰的荊棘旁。
    韓視光似乎對這地形很熟悉,而我借着清冷的月光卻走得很艱難,一路上他低聲罵罵咧咧。
    “快走!別畏手畏腳的!只要翻過這裏,下去就安全了。”
    韓視光十分嫌棄我慢吞吞的樣子。
    這麽高,摔下必死無疑。
    我瞟了眼韓視光的背影,搞偷襲?趁其不備推下去?這麽大個體型,我推不動,到底怎麽樣才能……
    山腳下不遠處有火光。
    我定神乖乖跟在韓視光身後。
    距離地面六十米時。
    走我前面東張西望的韓視光突然轉身,我猝不及防被他勒在懷裏。
    喂…這是懸崖峭壁,別亂動啊…
    “滾出來!再不出來,我開槍打死她!”
    我動了動手指,不動聲色摸到褲兜。
    之前趁放水時把匕首從大腿內側摸下來放褲兜裏了。
    前方出來一個男人,看不清臉,聲音有點耳熟:“前有狼後有虎,韓視光,你低頭看看,那麽多人在跟你索命呢。”
    “你——”韓視光擠出一句話:“原來是你,二弟,別來無恙。”
    死了的人又活了,絕對不可能。
    “我勸你放開她,你情人和兒子在小六手裏,不想他們出意外就老老實實抱頭蹲下。”
    “我都自顧不暇了,有空管他娘的那些!”
    柯橋意把從朱羽杭那裏撿來的槍勾在小指上:“不然我來當你的籌碼?”
    蠢豬才會換人,他根本打不過柯橋意,韓視光緊了緊臂膀的力道:“你站住,別動!”他又說:“再敢往前一步,我帶着她跳下去。”
    滿頭大汗的韓視光防備着慢慢後退,我也被帶着走。
    終于握到匕首了…時機時機時機。
    “叫你的人給我準備輛車。”韓視光大言不慚提要求。
    “我試試看。”漸遠的柯橋意隐入夜色。
    我盯着漸漸有些傾斜的陡路,在感覺韓視光身子明顯下沉,我踩穩一只腳,我看準一腳踩下去,同時奮力把匕首捅向身後。
    接着,兩道不同的槍聲響起。
    耳邊傳來韓視光痛快的笑:“你也死!哈哈。”
    “——”
    ?
    為什麽?
    我不想死…
    這時我才意識到右背很痛,原來是韓視光這混蛋開槍了,還被他往山崖外帶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奚燦——”柯橋意趴在邊緣,眼睜睜看着兩人掉落。
    “柯隊。”埋伏在懸崖峭壁的人跳出來,那人收起槍走到柯橋意身邊:“是我不好…”
    柯橋意打斷‘青蛙’的自責:“下去救人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柯橋意握緊拳頭,死死掐着手指。
    我原計劃這匕首要刺向朱羽杭本人,到時候在混亂的戰場上裝死逃過一劫,沒想到…事情不會按我所想的那樣發展。
    我不甘心。
    用盡全力掏出縫在內衣上的藥丸,塞進嘴裏咀嚼。
    月亮好亮啊。
    身體自由下墜,我慢慢失了感官,意識悄然流逝。
    偷渡成功的林孔準備接應韓視光的時候,被藍國警方逮到了。
    審問室。
    記錄警察看了眼寥寥幾行字的電腦,不由轉頭看向唇槍舌戰的兩人。
    柯橋意換了身便裝,雙手交握撐在桌子上,嘴角噙笑打量氣定神閑的缪邢:“……你既然早做好了覺悟,就老實交代吧。”
    “我不是按照約定告訴你們了。”
    柯橋意擡手覆蓋記錄警察的手,眼角的痣陷入皺紋裏:“哦,對了,你想不想知道奚燦的情況?”
    “你別忘了只有我知道你妹在哪裏。”
    “黎晴啊?我當然知道。”
    “你知道?”一瞬,缪邢眼神變得淩厲:“原來是你将她卷進漩渦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好冤啊,明明是她自願的,像我們例行公務人最喜歡的就是熱心的群衆。”
    缪邢沉思了片刻,說道:“你先說她怎樣了。”
    “和韓視光掉下懸崖了,後來下大雨又發生了泥石流,現在嘛,未知。”
    缪邢額頭的青筋暴起,嘲諷道:“我不認為連妹妹都保護不了的人能維護社會安定。”
    “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,再怎麽說,我好歹也比空有其表,德不配位的老頭坐那個位置強。”柯橋意接着說:“我想起來一件事,這是她轉交給我的。”
    說着他将一張疊好的紙打開放在缪邢眼前,紙上是奚燦親筆字跡:
    五子棋我贏不了,這場生死對弈,是我贏了
    “這孩子不錯。”柯橋意由衷誇獎一句:“在她知道你們這些惡貫滿盈的人渣的悲楚之後,也會力所能及得想要還你們一個公道呢,不過,她所堅守的正義是否正确,就需要你們來驗證了。”
    自17歲進特種部隊服役十年,卧底六年多,被派去當卧底第一年他終于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麽。他本意是頂替王品象的位置後把所有卷宗看一遍,主要目的是重審冤假錯案,就算奚燦不提那種條件也無妨。
    他有自己的信念。
    平定四方,保護妹妹。
    缪邢沉聲道:“我要見伍駱聲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柯橋意收回右手,示意記錄警察可以繼續了。
    另一間審問室,朱羽杭抖着腿,惬意靠在椅子上,這張狂的模樣讓衆人沒有辦法,一個字都扣不出來。
    柯橋意推門而入,揮了揮手,兩人離開房間。
    “缪邢比你聰明。”
    “把忘恩負義說的這麽清新脫俗啊?柯二爺。”
    “你要是什麽都不肯說,估計還是難逃死罪。”柯橋意翹起二郎腿:“我特意幫你翻案,看來是只逮到了真兇沒能把你救出來。”他頓了下:“判死刑和你求生的執念矛盾了,不懂法的朱羽杭,你的19歲已經來了。”
    朱羽杭不屑一笑:“我覺得這裏面挺好的,不用在刀尖上走,還管吃喝拉撒睡。”
    “至于你能否吃上這口飯,不好說。”柯橋意說完離開審問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