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星小说网 > 都市小说 > 他的暗卫 > 第145章 诛杀
    青葛看向宁王,宁王神情淡定,低声对青葛道:“放心,我已经事先布置过了,他如今敢来,必是想见父皇,等下你带着父皇转移到那边山坡后,也算是一个遮掩,我来对付他。”

    青葛:“他们手中有火铳。”

    宁王笑道:“放心,我来应对。”

    青葛怀疑地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宁王示意青葛翻身下马,之后便和青葛一起面见皇上。

    显然经历了这一番折腾,原本龙体欠佳的皇上此时更为虚弱,他满脸病容,无力地躺靠在软榻上,一旁皇太子和太子妃正小心地照顾着。

    宁王向皇上禀报了三皇子一事,之后道:“父皇,如今该如何决断?”

    皇上气得两手发颤。

    他深吸口气,对宁王道:“你,你去告诫那个逆子,他若肯束手就擒,念在父子情面上,朕或许能留他一命,如若不然,朕要他碎尸万段!”

    到底是为帝四十年,此时虽身体虚弱,声音嘶哑,说出的话却依然有万钧之力,掷地有声!

    宁王恭敬地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他侧首,看了一眼旁边青葛,又道:“父皇,三皇兄带着兵马,又是持了火器,防不胜防,让青葛留在你身边侍奉保护吧,自家儿媳,总归放心一些。”

    皇上听这话,眯起眼,扫了一眼青葛。

    青葛恭敬地垂着眼,无声地立着。

    太子妃之前看到青葛的面容,显然也是震惊,如今听到这话,更是明白,这是宁王在坐实青葛的身份。

    片刻后,皇上长叹一声:“九韶说得是,让她留在这里,好歹也有个照应。”

    宁王便道:“这几年你都不曾在父皇跟前尽孝,如今好生护驾,仔细照料着,等下看情景,你见机行事。”

    青葛:“是,殿下。”

    于是宁王翻身上马,去前方迎战三皇子,青葛则随着上了辇车。

    这辇车本是帝王出行的车驾,颇为宽敞,除了皇上外,能容纳七八个伺候的。

    谭贵妃神情木木的,瑟缩在一处角落,全然没了往日的妖娆。

    皇太子眼底泛着红血丝,不过神情如常。

    皇上神情憔悴地吐出一口气,却是问青葛:“承蕴,承蕴呢?”

    青葛:“殿下已经将小世子安置在山下一处,应无大碍。”

    皇上便没好气起来:“什么叫应无大碍?你们做父母的,怎么把孩子扔在那里不管?”

    青葛待要解释,不过看皇上那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,也就不说了。

    她怕自己说不好,反而气坏了他。

    皇上恨声道:“可怜承蕴我的孙儿,自小身上便带了毒,原来是因为你!”

    说完劈头指着青葛道:“你做人母亲的,怎么不知道为孩子着想,你这样的,可配为人父母?”

    青葛低头承认:“是,末将不配。”

    皇上听此,却是一噎:“你不配?生都生了,你说你不配?你是不是故意推卸为母一职?”

    青葛:“……”

    皇上:“这几年九韶为了你,被折磨得人不像人,你可有半分良心?你可对得住他吗?枉我往日对你赏识有加,九韶对你更是用心良苦,你却这么对他!”

    青葛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她是对不起宁王,又不是对不起他。

    一旁太子妃见此,很是不忍心,小心地道:“父皇,这,这也不能怪弟妹吧,她自也有许多不得已……”

    她这么一说,皇上突然想起什么,怒指着谭贵妃道:“这都是你做的孽,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,你好大的胆子,竟然背着朕谋害前朝官员,竟然把手伸到千影阁!你连自己的儿媳都要毒害,连累自己亲孙!我的承蕴,这辈子造了什么孽!”

    谭贵妃被他这么训斥时,却只是低着头,有些呆滞地听着。

    她昔日所有的高贵妩媚,似乎都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,她神情憔悴,头发散乱,犹如一个乡间无家可归的妇人。

    皇上看着她那样子,却是越发恼怒,他气得一把拿起旁边的茶盏对着谭贵妃兜头扔过去:“贱人!你这个贱人,你胆敢欺瞒朕,你一直都在骗朕!”

    旁边太子和太子妃见此,自然想劝,却是不能,只能低着头不敢看。

    青葛更不可能说什么,只沉默地看着。

    谁知皇上气恼之中,突然间呛咳起来,咳得喘不过气,缩成一团。

    太子和太子妃忙上前:“父皇!”

    两个人扶住皇上,要为皇上捶背顺气。

    谭贵妃依然瑟缩在一旁,不敢动弹。

    皇上好不容易不咳了,不过却依然气闷。

    青葛见太子和太子妃手忙脚乱,旁边又无宫娥内监,便道:“皇兄,皇嫂,让我试试。”

    太子妃乍听一声皇嫂,也是愣了下。

    如今青葛虽是往日宁王妃的面容,但她身着劲装,英姿飒爽,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就是昔日那位妯娌……

    关键……她还是如今风头正劲颇受自己夫君倚重的青大人。

    太子妃脑子一片混乱,她觉得自己今天经历了太多混乱的事,实在是想不明白了。

    皇太子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她,她是青大人,也是自己的弟妹。

    不过他还是道:“青葛,你在行?”

    青葛道:“是,末将如今对这穴位按摩之道也略通一二。”

    宁王为她请了御医,日日针灸按摩,她看久了,自然懂。

    皇上艰难地吸了口气:“你武艺高强,懂穴位,倒也在理,你过来试试吧。”

    青葛:“末将遵命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便上前。

    皇上一听,却是越发恼了,冷哼一声:“一口一个末将,像什么样!让外人听到,那不是笑话吗?”

    青葛明白皇上意思。

    她刚才只是一时习惯而已。

    于是她用一种有些别扭,但又很直接的声音道:“父皇,儿媳遵命。”

    皇上听得这句父皇,突然便悲从中来,他艰难地捂着胸口:“造孽!你们哪,你们哪!”

    青葛上前:“父皇,若是气喘,可以有几种法子来缓解,比如按摩手部内关穴,谷穴,也可以按摩头部阳穴和风池穴,除此还有脚部穴位。”

    说着间,她道:“请父皇躺下,我为父皇找准穴位,可以请皇兄,皇嫂按摩几个穴位。”

    皇上神情不悦,不过看看青葛,到底勉强点头。

    一旁太子夫妇纷纷上前扶着,帮着皇上躺下。

    谭贵妃颓然缩在一旁,不敢上前。

    青葛径自找了内关穴、谷穴和神门穴,要太子妃按摩。

    接着又寻了脚部穴位给太子:“皇兄,你按这里吧。”

    谁知太子才按了一下,青葛便道:“皇兄

    ,你按得不对,是这里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把着他的手,为他找准了。

    太子深吸口气,按照青葛所指,细致而卖力地为皇上按摩。

    等指导过太子,一抬眼,便看到谭贵妃正小心翼翼地看过来。

    凌乱的发丝下,她惊惶忐忑,有些祈求之意。

    只是当青葛和她的视线对上时,她愣了下,之后难堪地别过脸去。

    对此青葛只做没看到,低头继续看太子和太子妃,他们两个倒是按得用心。

    显然这种按摩对于皇上来说,确实有些缓解,不过偶尔也有些疼,以至于他会发出低低的呻吟声。

    太子妃便小心地道:“父皇?”

    皇上蹙眉,不悦地道:“放轻一些。”

    青葛忙道:“父皇,你气血不畅,所以按压之后才会有痛感,便是力道再轻,也会痛,既然痛,那还是要多按按。”

    太子夫妇的手同时顿下。

    这几年皇上饱受病痛折磨,性情和往年大有不同,许多事他们并不敢多劝。

    如今青葛说这话,若是以皇上往日的性情,只怕是心生不喜。

    谁知道这时,皇上气若游丝地道:“罢了,听她的便是,你们按吧。”

    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青葛恭敬地道:“父皇,这就是了,父皇为万乘之尊,如今既龙体欠安,最要紧的是要这些医者直言不讳,找出问题所在,对症下药,才能药到病除,若是讳疾忌医,或者底下御医不敢直言,这病自然不容易好。”

    太子担忧地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她说这话实在是胆大包天,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宁王敢说,不过之前宁王说了,皇上并不听。

    果然,皇上听闻这话,顿时沉下脸:“什么意思,你意思是说朕讳疾忌医?冥顽不灵?”

    青葛不慌不忙地道:“父皇,你老人家本乃风华正茂,又身份尊贵,天下御医都守在身边,哪有治不好的病,可父皇体弱,这必然有些缘由。”

    皇上愠怒:“风华正茂?朕哪里风华正茂了?你哪里知道朕的苦楚!”

    谭贵妃听此,瑟缩,心虚,越发不敢言。

    青葛也没想到皇上这样,只能道:“是,是儿媳说错了。”

    皇上却是越发不喜,皱眉道:“怎么,难道朕已经不是风华正茂之年了?”

    青葛: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突然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。

    这时便听外面再次传来刀剑之声,伴随着的还有轰隆之声,那轰鸣之声巨大,震得辇车也跟着颤动。

    皇上顿时一惊,猛地坐起来:“这,这是?”

    青葛忙道:“父皇,不必担心,儿媳前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她这话音刚落,便又听到一声巨响,马上外面暗卫进来禀报,来人却是晚照。

    晚照匆忙道:“三皇子带领兵马潜伏在此,约有上百人,宁王殿下正在交涉,可三皇子执迷不悟,非要见到皇上。”

    皇上听此言,气得脸色煞白:“他还有脸要见朕,他以为事到如今,朕竟然会姑息他吗?朕在位四十年,还不曾受过谁的威胁!”

    青葛:“三皇子有多少人马?殿下不是已经请旨,调派皇都兵马前来?”

    晚照恭敬地道:“皇都驻守兵马已经上山,不过被火器拦下,如今正在设法,至于三皇子,约莫有一百三十多人。”

    皇上痛心疾首:“一百三十多人,他竟如此张狂?竟胆敢拦下朕的车驾,还要向朕叫嚣?”

    晚照:“回皇上,三皇子虽然只带领了一百多人,但是这一百多人装备精良,带有一种可以发射球丸的火铳,这球丸落地便爆炸,威力巨大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道:“殿下的意思是,请皇上暂且移驾别处,免得火器无眼,伤了皇上。”

    皇上:“躲?难道朕还要躲他?”

    青葛只好劝道:“父皇,现在不是恼火的时候,适才殿下已经吩咐过儿媳,若情况不妙,要我们暂避风头,躲到那边巨石之后,等殿下将三皇子绳之于法,自然交给父皇处置。”

    旁边太子也忙上前劝说,皇上听着外面的轰隆巨响,勉强道:“倒也有些道理。”

    青葛:“请父皇移驾。”

    说着间,她便带着皇上、太子夫妇以及谭贵妃下了辇车,又在内廷近侍的护卫下,来到一处岩石后。

    皇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四周围,此地荒凉,杂草丛生,风也冷飕飕地吹着。

    青葛解释道:“此处前有巨石遮挡,后有斜坡掩映,不惧火弹。”

    事已至此,皇上白着脸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只是刚才下来匆忙,如今他衣着略有些单薄,且又按摩过穴位,有些薄汗,以至于风一吹,就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青葛见此,当即提起一件薄毯:“父皇,请披上这件?”

    皇上看着那不知从哪里来的薄毯,眸中嫌弃至极,不过此时别无它法,只能勉强应了。

    一旁皇太子夫妇连忙上前,为皇上裹紧了。

    太子妃细心,还拿了自己身上系带,为皇上绑住腰,以至于皇上仿佛一个被裹紧的粽子。

    一行人便小心护着这粽子一般的皇上,看向不远处。

    此时爆炸声稍歇,就见四处鸦雀无声,唯独火把摇曳,火光映照在山林间,竟把这山林照得如同白昼。

    而就在那火把耀天之处,有人手持火铳,拦住前方去路,为首的那个正是三皇子。

    皇上看着这一幕,痛心疾首:“造孽!”

    青葛低声提醒道:“父皇,切勿出声。”

    皇上额头青筋直蹦:“难道他还敢——”

    说到一半,他想起校场种种,悲从中来,到底不言语了。

    皇上不再出声,其他人也全都噤声,屏住呼吸不敢言语。

    青葛观察着场中情景,宁王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戎装,身上披挂用铁锁片制成,头上也是铜盔。

    而就在宁王一旁,众侍卫全都举起一种盾牌,这些盾牌和寻常盾牌不同,似乎用了上等牛皮,牛皮上还涂了灰漆和油,在火把之下反射着油润的光。

    这显然是防火的。

    青葛心里稍松。

    看来宁王之前所言不虚,他对于这场火器之战已经有所准备,不至于以血肉之躯来硬拼火器。

    宁王骑在马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三皇子:“三皇兄,你欺君罔上,悖逆人伦,不忠不孝,还不就地伏法,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。”

    他长剑缓慢出鞘:“你若执迷不悟,不要怪皇弟手下无情。”

    三皇子听闻这话,好笑地道:“九韶,我知道你已命人调了兵马上山,但是你以为他们还能过得来?你们便是拆了一些地下火器,那又如何?这京涌山的火器遍布各处要道,防不胜防,现在没有人能来支援你了。”

    宁王听此,微挑眉,俾倪地看着三皇子:“三皇兄,便是没有援军,你以为我就对付不了你吗?”

    三皇子哈哈一笑:“你怕是不知道这火铳的厉害吧?”

    宁王轻笑:“三皇兄,我们打一个赌吧?”

    三皇子却倏然眯起眸子:“

    九韶,你一向狡猾,不要想着给我耍什么心眼,我可告诉你,我手中的火铳不是吃素的!你把父皇交出来,我自会和他说清楚!”

    说着间,他一挥手,下令,顿时,他身边的军士发动火铳,便听“砰”的一声,那火铳便发射出一球丸,球丸挟万钧之力,以雷霆之势而出。

    众人忙看过去,一看之下不免震惊。

    这火铳竟然射中了辇车前的龙旗,那龙旗已经被炸成稀巴烂,辇车也跟着晃了一晃。

    这可是帝王龙旗!

    三皇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射了帝王龙旗!

    躲在巨石后的皇上自然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,他不敢置信,他浑身颤抖,他气得当场差点背过气去。

    太子夫妇慌忙扶住皇上,担心不已。

    青葛赶紧以手掌护在皇上的前胸处,运气为他顺气。

    皇上下意识攥住青葛的手,青葛只好一边安抚拍他,一边继续顺气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皇上才缓过来,他绷着脸,问一旁青葛:“九韶对上这火铳军,可能一战?”

    毕竟那火器非同凡响,皇上也担心儿子安危,并不愿意儿子以血肉之躯去拼杀。

    青葛的视线落在不远处,远处是一片幽林,在月下别有一番异动。

    她想起之前宁王眼底的笃定,略沉吟了下,道:“儿媳认为,殿下已有应对之策,我们只要躲在这里,不被流火伤到便是,其余的,可以请殿下应对。”

    皇上深吸口气,咬牙:“好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拿出一块玉牌:“青葛,你传朕口谕,三皇子篡位谋反,罪当该诛,格杀勿论,今日杀三皇子者,必有重赏。”

    青葛便对一旁晚照道:“晚照,我要护在皇上身边,你去为皇上传旨。”

    晚照听着,心里明白这是青葛要给自己机会,当即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上前一拜。

    皇上看了晚照一眼,将玉牌递给晚照。

    晚照恭敬地接过玉牌,足尖一点,翩翩落在宁王身畔,之后高举玉牌,朗声传旨。

    格杀勿论的声音瞬间传遍这一方天地,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宁王抬起手,示意晚照退下,之后才道:“诸位可听得清楚,皇三子篡位谋反,格杀勿论,各位若是被蒙蔽利用,可以放下火铳,本王自可饶你们不死,如若不然,连累妻儿,诛杀九族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冰冷威严,一字字地犹如重锤般敲击在那些军士的心上。

    那些人听了这话,一时也有些茫然,以至于心生动摇。

    之前分明是说宁王巧言令色蒙蔽天子,太子非皇家血脉,怎么如今变了?

    三皇子见此,也有些怕了,他慌忙高声喊道:“万万不可听信!你们以为事到如今你们还有活路吗?若成了,你们封候拜将!”

    宁王冷笑:“尔等既执迷不悟,那便不要怪本王手下不留情!”

    三皇子额头青筋暴起:“打!”

    说着间,他一抬手。

    那些军士虽有些犹豫,但一个个便要拉开一个火铳的铁栓,准备发火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场中突然响起迅疾铿锵金属之声,咔嚓咔嚓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于是众人看到,宁王麾下所有盾牌全部张开,犹如羽毛般片片契合,紧密相连,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,将宁王以及众将士严严实实护起来。

    这显然是沙场上惯用的防御之法,禹宁王娴熟此道。

    这时,那火铳发出轰隆之声,有球丸发射而出,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。

    球丸激射而来,携带着强劲的力道,撞击在盾牌上,爆发出激烈碰撞声,震耳欲聋。

    皇上并皇太子等人看得全都身形紧绷,平日只知烟火鞭炮,何曾知道火器竟可以有如此威力!

    那盾牌虽能抵挡弹球,但也只能抵挡,却不能反攻!

    不过青葛的视线却落在不远处幽林中,在火把之下,那里隐隐反射出些许锃亮。

    她正待说什么,便见突然间,万箭齐发,在尖锐的呼啸声中,箭簇划过长空,直射向那些叛军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瞪大眼睛,就这么看着。

    于是大家看到,那些箭簇射中火铳,随着“当啷”一声刺耳的响声,火铳竟然轰隆一声爆炸开来,瞬间迸出一蓬黑烟。

    爆炸威力巨大,大家看到血肉之躯被扭曲变形,碎裂开来,之后迸溅各处。

    如此残忍的一幕,绝大部分人都不忍直视。

    这一切开始的迅疾,结束的突然。

    青葛收敛心神,扶住身边簌簌发抖的皇上,道:“父皇,还是不要看了。”

    然而皇上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,咬着牙,直直地盯着前方。

    三皇子茫茫然地看着这一切,一切尘埃落定,似乎连挣扎的必要都没了。

    他膝盖一软,无力地跌倒在地上:“为什么,怎么会,怎么会?”

    宁王迈开步子,缓慢地走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锋利冰冷的剑尖抵住三皇子的咽喉,他冷冷地道:“三皇兄,火铳这样的大杀器,并不是你能掌控的,它可以杀人,也可以杀己,你实在不该碰。”

    经过这么一场恶战后,所有的人都没有声了,谭贵妃瘫倒在地,几乎不能站起,太子脸色煞白,太子妃明显也被吓到,神情有些呆滞。

    皇上此时却格外冷静下来,他疲惫地闭着眼:“青葛,扶我回去辇车。”

    青葛:“是,父皇。”

    恰此时晚照回来,她便吩咐晚照:“护送太子和太子妃回辇车。”

    晚照忙上前扶住太子和太子妃。

    谭贵妃犹豫了下,也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这时宁王和众侍卫也已经赶过来,大家一拥而上,簇拥着皇上一行人回到辇车。

    宁王看大家仿佛已经吓傻,便吩咐道:“青葛,你看这辇车中可有茶水,为父皇寻来。”

    青葛连忙去看,果然见一旁有各样茶具水具。

    她便倒了一盏,递给皇上:“父皇,你用茶。”

    皇上接过来喝了一口,茶水已凉,沁凉的水喝下,皇上越发镇定下来。

    宁王这才禀报道:“因青葛自夏侯止澜处拿到火器设计图,设计图上标有这火铳应对之法,儿臣才顺利灭了叛军,如若不然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    皇上有些艰难地颔首:“好,极好。”

    宁王:“夏侯止澜临终前,也把火器分布图送给青葛,我们按照这张图,地下火器已经拆得差不多,儿臣已经命暗卫通知各路兵马,可以陆续下山,我们现在先回宫中去?”

    青葛听这话,明白宁王在不着痕迹地铺垫,他想还夏侯止澜一个清白名声。

    皇上神情疲惫地道:“依你之言便是,至于那个孽障,杀了吧,不必留着。”

    宁王领命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不过他并未直接走,而是看了眼青葛,道:“父皇,儿臣把承蕴安置在山下一处隐秘所在,如今既大事已定,也该去接他了,不然怕孩子担心。”

    皇上一听,忙道:“速速去接!”

    宁王看向青葛,青葛正望着自己。

    他明白她的心思,道:“那就让青葛去接吧。”

    皇上当即道:“多带人马,安全为上!”

    青葛听此,忙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今晚经历了太多事,在这生生死死和刀枪剑雨之间,属于小世子的柔软仿佛太过遥远,以至于青葛都无暇去想起他。

    如今终于可以去接他,她瞬间急切起来。

    当下青葛拜别了皇上,带了一众侍卫和暗卫,径自骑马前去,

    此时月已沉去,天色暗沉,她骑着马就这么奔驰在山下的旷野中。

    风吹过她的发,轻轻扑打在脸上,她思绪恣意蔓延。

    再次想起夏侯止澜,想起白栀,甚至想起郁回,想起夏侯见雪,还有刚才那场爆炸中死去的人。

    死去的人有好人,有坏人,有让她悲痛的,也有让她畅快的,但终究都是生灵的消逝。

    在她不知道的角落,一定会有人牵挂着他们,为他们的死而伤痛。

    难言的惆怅和酸楚充塞在她的胸口,这一刻她意识到团聚和甜蜜是如此难得,以至于她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拥有这些。

    甚至会有一些不好的预感隐隐浮现在心头,会不会出什么事情?

    黄教大敌已除,三皇子已经伏法,四大世家不足为惧,他们一家三口总算可以过平稳的日子,幸福仿佛就在伸手之间。

    她却有些胆怯,会这么顺利吗?

    这时那庄院已经映入眼中,庄院被那茂密林木环绕,树影婆娑间,似有沙沙之声。

    青葛的心微沉了下。

    她确实害怕,害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!

    她匆忙翻身下马,径自闯入其中。

    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,她的心瞬间揪紧。

    庄院中幽黑一片,连一盏灯都没有。

    人呢?

    她正想着,突然听到

    什么动静,忙转身看过去,就见竹影之中,有一行人。

    几个暗卫站在那里,中间正是——

    小世子!

    青葛的心便呼啦一声,那些激荡在心头却又被强行压下的情绪几乎瞬间迸出。

    她眼泪落下。

    小世子死死咬着唇,无声地站在夜色中,望着青葛,仿佛有些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青葛在那泪光中,看到这小孩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,不过却依然强忍着不肯落下。

    她心里又痛又喜,伸出手来:“我回来了,来接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