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这些年还好么?”
徐峥揉了揉眼睛,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错觉,一袭白衣翩然若仙,清丽的眉眼多年未改,时间并沒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,依然如他记忆那般迤逦绝艳,或许岁月唯一在他身上体现的就是沉淀下來的记忆。
单纯不在,活力不在,他周身如莲的淡雅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完美,可就是这份无懈可击的完美,让他觉得陌生,他记忆中的逸之不应该是这样的,那层完美就像是镀上的一层面具掩去了他所有的情绪,太过于不真实,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记忆中那个爱对着他笑,对着他闹得人已经不在了,只剩下对面那个完美的躯壳。
徐峥的心口一痛,搅着疼的难受,那双如墨的黑瞳中尽是复杂,定定的看着逸之,抿着唇不想说话,喃喃的张着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身子僵硬在原地,被藏在衣袖下面的手已经撰成了拳头,皮肤被指甲扣出了薄薄的几个半月形的青痕。(")
记忆深处的人就站在他的对面,白浅沒有动作,一如以往很多次那样,深深地看着他,如水的目平静非常,沒有更多的涟淇波动,可是徐峥却能够从其中看出更多的温柔与包容,逸之的肩膀并不消瘦,这些年看起來过得似乎很好,壮实了一些,可是跟他比起來依然显得娇小了许多。
“你……看起來过得……还不错。”
沉默了许久徐峥憋出了这么一句话,他想要跟逸之多亲近一些,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在突然一见面所产生的喜悦过后,就是浓浓的忐忑与不安,徐峥他心里面愧疚,当年虽然是有理由但他不告而别是事实,他抛弃了逸之,一走十四年,再也沒有回去看过他一眼,只能在赵君澜身边偶尔的只言片语中知道,他其实过得很好。
女儿的死,也是他心中的一道伤,他沒脸见逸之,更对不起死去的潋滟,他一直都跟在赵君澜的身边,看着他一步一步将整个事情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,却不利阻止,甚至连为自己女儿讨回一个公道都不能。
国家大义,儿女私情,他在国与家之间,最后还是选择了国,耶律齐是是契丹的王子,而潋滟他只不过是一个女人,即便是他的女儿,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国家因为这件事情开战。
他的女儿不是红颜祸水,这件事情的发生也只是一个意外,关于潋滟的死,他可以怪赵君澜薄情寡义,他可以恨自己软弱无能,他可以有无数个理由为自己开脱,可是却沒有一个理由能让他问心无愧的站在逸之的面前,徐峥知道,对于逸之來说潋滟不仅是他的女儿这么简单,还是这么多年伴在他身边的唯一的宝贝。
他实在无法想象,三年前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,他是如何一个人面对的,失去了爱人,失去了儿子,最后连唯一的女儿也失去了,他却自己一个人咬着牙独自扛了下去,连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意思都沒有。
那一段时间里,他跟在赵君澜的身边,利用自己手里无影宫那一半暗卫的力量,时时刻刻的关注着逸之的消息,生怕他
有个什么意外,那时候他也想过,如果逸之一定要为女儿讨回來一个公道的话,他会怎么做?
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,这是一个沒有办法选择的題,开战便是生灵涂炭,什么都不说,最苦的人,无疑就是逸之,他的爱人,他的心在滴血,那时他一直害怕,害怕逸之会给他出一个难題,然而害怕的同时他又期待,他对逸之一直都是充满愧疚的,如果逸之真的恨他,因为这件事想要他死,他不会犹豫的,他期待能够死在逸之的手里,能够结束这样漫长的等待与怨恨,真正的解脱。
可惜他等了很久,三天的时间,暗卫沒一个时辰都会给他发一次飞鸽传书,报一次他的消息,逸之什么都沒有做,只是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抱着女儿坐了三天,出來以后便跟往常一样,还拦住了想要來京城告御状的左尘和雷洛。
当着到这些消息时,徐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,他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一整天,呆坐了一整天,那天他哭了,再次打开门以后,有些东西便变得不同了,对于逸之他除了愧疚更多的还是愧疚,从那个时候起,他就觉得自己沒脸再去见他了。
现在见到逸之,无话可说下下意思冒出來的这句话让他觉得羞愧,他竟然会觉得逸之过得很好,乍见之下的欣喜,全部消融在了往日的回忆中。
面对逸之,他能够说的仅仅是一句,对不起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啪,,。”
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徐峥的脸上,白浅用的力很大,甩的徐峥偏过去了半张脸,古铜色的皮肤迅速红肿起來,相应的他白皙的手掌也肿了起來。
不理会徐峥一脸的震惊,白浅清冷的声音响起,说道:“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,欠了我十四年,现在还给你,什么锦书难托,什么人情恶,我不接受。”
“想要分手,我不同意。”
根本就不给徐峥反应的时间,这句话说完,隐晦的有些矫情,徐峥却是听懂了逸之的拒绝与挽留,心底绝望的深渊被一巴掌甩出了一道裂痕,一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出來,新生的希望如同火种点燃了冰冷。
不过,他的笑容还來不及爬到他的脸上,紧跟着又一巴掌,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右脸上,这回左右对称了,右边的脸颊上也肿起了一层高高的小山,原本刀削的俊颜已经看不出原來的线条了。
“你……。”
“这一巴掌我是为了女儿打的,你说女儿叫潋滟,我便为她起了名字叫做潋滟,怕那个皇帝迁怒与你,我叫她跟了我的姓,可是她到底是你的女儿,我恨你,明明有能力阻止,明明有能力报仇却让这一切发生。”
“徐长卿,潋滟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,什么都不懂的孩子,你怎么忍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