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开口的语气很理所当然,也不知道刚刚被拉走的萨摩耶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,一边被主人拖走,一边还回头朝着明楹讨好地咧嘴。
圆滚滚毛绒绒的屁股一晃一晃的,尾巴也随着晃动。
主人大概是觉得实在丢人,瞧见萨摩耶现在这不值钱的样子,收紧了狗绳,连忙拉着它朝着远点的地方走去。
明楹觉得,这种萨摩耶要是去狗咖打工,就这人尽可妻的样子,多少都得是狗咖里面的头牌。
明楹还在看那只走远的萨摩耶,傅怀砚低眼看她,手机突然在手里震动了一下。
傅怀砚随手拿出来,看到新跳出来的消息。
【宋沥:色-诱成功了吗?】
【Yan:没。】
傅怀砚神色淡淡地打字。
【Yan:她对别人养的胖狗比较感兴趣。】
怎么还带狗身攻击的。
宋沥上班摸鱼,一边装模作样地打开着渲染软件,一边微信开着小窗。
他看到傅怀砚发的消息,差点被刚刚喝的那口水呛到。
【宋沥:不是吧,她就这么不为所动?我这亲学妹还真是不为美色折腰,实在是吾辈楷模,四大皆空了都。你回去问问,她说不定是哪个遁入空门的大师,现在在这里带发修行呢。】
【Yan:。】
这位太子爷以前估计还没输给过给谁。
现在输给别人养的大胖狗,心里估计怎么都不好受。
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位大少爷追人还色-诱不成的时候。
【宋沥:你老实和哥说,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暗自比较你和那只胖狗呢?听我一句劝,你别在心里偷偷比较了】
【宋沥:我觉得吧】
【宋沥:其实你也挺狗的,不分伯仲】
傅怀砚将手机拿在手里,随便地转了几下,神色淡淡地看着宋沥发的消息。
那边好像是勇敢面对铡刀一样的大义凛然,很快又接着跳出来一条。
【宋沥:这么说起来,你不如试试那个什么,什么替身文学?】
傅怀砚哼笑一声,没再回他。
明楹一直等到那只萨摩耶走到拐角以后,才终于收回视线,看向傅怀砚。
她有点不好意思,刚准备开始开口的时候,傅怀砚突然抬步走过来,手臂半圈着,指节微曲,勾着刚才的那串挂着小狐狸的钥匙。
粉色的小尾巴在钥匙上晃荡了下。
“看完了?”
明楹小声嗯了下,然后就看到傅怀砚抬步走到她身边,也没看她一眼,语气里面听不出来什么情绪,就只慢悠悠地开口。
“现在更嫉妒了。”
怎么有人明明说话的时候这么云淡风轻,却又一板正经地说着嫉妒一只路过的小狗。
好像是刚刚那只萨摩耶毛绒绒的尾巴,在这个时候轻轻地挠了一下。
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,就只能感觉到一点儿蜻蜓点水的痒意。
这种感觉,一直持续到她坐到副驾上的时候。
她上车之前洗了手,
坐在他身边,
拉过旁边的安全带,
想插入插孔的时候,
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插扣勾住了。
明楹拨弄了一下,因为是视线盲区,所以解了一会儿都没有解开。
傅怀砚没挂挡,侧身看到她被插扣绕起来的头发,撑在扶手箱上,“头发勾住了?”
他俯身靠近,手指很有分寸地帮她理了一下缠绕起来的发,耐心地解开和插扣缠在一起的发尾。
隔得很近,近到他手上的檀香味都清晰可闻。
细微的感触顺着她的发丝传过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傅怀砚才低声开口:“好了。”
他使了一点儿劲,手指勾着插扣,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。
碎发有点儿落下来,挡住低下来的瞳仁。
脊后的棘突很明显。
明楹手指拂了一下裙边,“……谢谢。”
傅怀砚熟练地打了一下方向盘,很轻的一声笑音。
“谢什么。”
他在这里稍顿了一下,“如果明小姐真的想谢我的话,不如给我个机会早点转正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以后,车厢内就没有人再说话了。
外面下起了雨。
临近初夏,雨势突如其来,街道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地穿过路面,各色的雨伞穿行在道路上。
是一场阵雨,天骤然阴沉下来,乌压压地覆盖在天际。
明楹今天出门的时候看了天气预报,包里带了折叠伞,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。
霓虹灯滑过,变成一道流动的光线。
车内的空调他没有调得很低,在一个很适宜的温度,车厢内的纯音乐轻缓,明楹看着雨刮器运转,莫名觉得有点儿困。
她手指撑着车窗边缘,意识逐渐放空,再次醒过来的时候,车外的景象已经变得很熟悉。
大概还有几分钟就能到A大。
天阴沉沉的,被乌云覆盖得几近没有一点儿空隙。
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天气,A大前面的道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,就算是有,也都是快步疾行。
傅怀砚开进A大旁边的一条林荫道内,百年的香樟参差分错地落在头顶,雨幕嘈杂,车厢内却又很安静。
枝桠密密匝匝,将昏暗的天幕分成无数大小不等的碎片。
明楹摸了摸自己的包,低头想要把雨伞拿出来的时候,车窗外面骤然亮起来,恍然之际好像是白昼。
照亮了倾泻而下的雨幕和此时昏暗的林荫道。
空无一人的寂静之中,明楹感受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在这个瞬间浓郁了起来。
然后,一双手就覆盖上了她的耳际。
为她隔绝周遭的声响,就连雨滴砸在地面上的声响都弥散。
几近是万籁俱寂。
打雷了。
一声闷雷,就连地面都很轻地颤动了一下。
熟悉的失重感传来。
明楹下意识抬起眼睛看他,只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颔线。
她在这
个时候感觉,大概此时突如其来的,不仅仅只是这场雨。
因为从前的家庭缘故,明楹几乎很少会想要与别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联系,但此时她心间猛地落下的那场雨,远比外面密密匝匝落在地面上的雨,还要喧哗。
雷声远去,傅怀砚收回手,轻声开口:“稍等。()?()”
说完他打开车门,撑着伞离开。
因为哗哗而下的雨,他的身影看得不是很真切,只能依稀看到是朝着哪个方向去的。
雨势很大,往来的人很少,刚刚明楹从车窗往外看的时候,A大附近的不少店铺门口都是行人寥寥。
大概几分钟的时间,傅怀砚撑着伞回来。
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滴上了几处,洇开了一小片,他随意将外套脱下来放在后座上,然后将手里拿着的牛奶递给明楹。
或许是在便利店里刚刚才加热过,拿在手里还有点烫。
他抽了张纸垫着,放在她手上。
大概是真的还把她当小朋友。
这是她以前的习惯,雷雨天的时候,何姨在别墅的话,会给她热一杯牛奶送过去,怕她晚上睡不着。
也有因为她初中的时候个头实在不高,想着让她再长高点儿的意思。
明楹手指握着那杯温热的牛奶,抬起眼睛看他。
她指尖抵了抵杯壁,“傅总之前和我说的事情,我已经考虑过了。?()??来?@??@?看最新章节@?完整章节?()?()”
她的语气很一本正经,傅怀砚抬眼,神色稍敛。
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感觉。
非要形容一下的话,可以说成是,他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点儿不确定。
他从前一向都胜券在握,所以现在这种感觉,向来都很少出现在他的人生里。
就像是没有固定答案的试卷,所有的选择他都没有底,一切都是未知,全由她来断定对错。
“鉴于我们确实认识了很多年……()?()”
她声音很小,看着他接着开口:“所以,可以插队。()?()”
相对距离是用非长度单位度量的空间距离,就像他们之间。
她一直都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是远去千里的两条线段,相对距离一直都在增长,可是此时手上温热的触感却又很真实。
傅怀砚没应声。
明楹说完这句话以后,轰然的热意逆流而上,猛地侵入了她的耳后。
她没好意思看他,感觉到车厢内部的静寂才抬起眼睛,看到他此时的瞳仁很黑,压着一点儿车窗外的晦暗,和雨刮器晃动的光影。
漆黑,淡漠,像是山雨欲来。
他没说话,修长的指节拨弄着手中的檀珠,清晰可闻的木珠摩挲声,再加上簌簌的雨声。
明楹手指抵住那杯牛奶,实在不太好意思和他继续在同一个车厢里面待下去,抬手握住车门把手,“我,我先回去了。”
她扣住把手,车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,感觉到带着水汽的夏风拂来的时候,手腕突然被人扣住。
下一瞬,手腕被他使了一点儿力气,她被带着坐回副驾上,车门也随之被带
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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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出沉闷的关门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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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楹下意识看他,傅怀砚将手腕上的檀珠带回到腕上,然后落下了车内的中控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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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晰而统一的落锁声,车门全都被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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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稍微靠近了一点距离,垂着眼睑。
“先别走。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。”傅怀砚缓声问,“……说清楚。”
几近是哄人的语气。
他的手甚至还在扣着明楹的手腕。
明楹抬起眼睛看他,“刚刚你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,我觉得,回去就可以给你发拟录取的通知。”
“我这么说的话,你清楚了吗?”
她说完这句话以后,车厢内又静默了一瞬。
在这片刻的沉默中,明楹听到的不是车窗外的雨声,而是自己的心如擂鼓。
“唔。”傅怀砚手指抵住下颔,“你刚刚的意思是,我现在可以转正了。”
他的尾调拉长,带着说不清的暧昧,“嗯?”
“……女朋友。”
明楹被他叫得有点羞耻,对这个身份还很不适应,抬手扣住车把手,刚准备让他打开中控锁的时候,车窗外面突然又亮过一道恰如白昼的光。
在这瞬间的白昼中,他刚刚在半明半昧的光下的神色倏而清晰可见,他惯常淡漠的眼瞳之中,居然带着清楚的笑。
明确的,让他过往的那点疏离与淡漠全都消融的笑意。
他抬手又覆上明楹的耳际。
玻璃外的雨声积攒,他这次侧身靠近,明楹愣神之际,下意识也朝着他靠近了一点。
几近是呼吸都清晰可闻,他之前发梢的湿濡还没完全干,刚刚出去了一趟,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。
大概是思绪错杂,明楹连刚刚远走的那声闷雷声都没有太注意。
全部的注意,都落在面前的傅怀砚身上。
靠得太近了。
近到他颈侧的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,明楹视线从他的瞳仁顺着往下,一路到了他的唇上。
唇线很好看。
明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很好,不然也不会在她的整个学生时代里,他都是无数少女心事的来源。
可是却又从来都没有这么一刻,有这么明确的认知。
她的脑海里面不知道怎么,冒出来了美色误人这四个字。
加大加粗,循环播放。
周遭静寂无声,傅怀砚低着眼睛,视线落在明楹身上,顺着往上与她对视。
静谧的车厢之中好像是蒸腾的容器,奔涌上来,快到让人几近分辨不清到底是通过什么介质来传播。
明楹几近想要撤离的时候。
他眼睑半垂,手撑在一旁,在这个时候突然低声问她:“……可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