讽刺的是,当初赵本义起兵叛变,各地藩王纷纷响应;如今可能因为赵本义想要撤藩,巩固自己的权势,避免藩王叛变重演,反而激怒了各藩王。
小虎子毕竟年轻气盛,可能待不住这安逸的生活,于是沈力恒把自己的宝剑给他,再给了他足够的盘缠让他下山投军,去闯他的天下。
当然平儿很伤心,这又是另外一个生离死别的故事了……
紫心待平儿如妹,他自然也是;平儿也渐渐的忘记了紫心曾经是公主,两人开始像朋友般,紫心曾说这公主只是虚名,只是披着华服的普通人,卸下之后混入人群中,谁还分得出来?
小虎子这一去,整整三年,平儿表面不说,心里挂念、难过;他与紫心只能以家人的身份陪伴着这个女孩,撑过这思念之苦。
三年光阴,说短不短,但这山外局势确实变幻万千,沈力恒刻意不去探寻,不想知道天下变化如何。
他尚且如此,一心想要抛弃过去,只想留下现在的平静生活的紫心更是如此。
三年后的某一天,这深谷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,甚至还有马儿啼叫声。沈力恒在屋内整理刚从山下市集采买回来的布匹针线、日常用品,听到这声响,心下惊觉,赶紧冲出屋去看。
这一看,不禁大喜,竟然是虎子。
沈一虎一身戎装,还在马上,见到沈力恒,开心的立刻下马,冲到沈力恒面前,黝黑的脸上已是成熟,不再是那过去少不经事的小伙子。“少爷,是我,小虎子回来了。”
沈力恒看着他一身戎装,英气勃发的样子,很满意,想要闹他,不禁作揖,“这不是沈将军吗?”
沈一虎又好气、又好笑,“少爷,别取笑我了。”看看四周,“平儿呢?”
这时平儿正巧也走出,扶着已经怀有身孕的赵紫心,平儿见到沈一虎,不禁激动,冲上前去,这对男女彼此互望,扶住彼此的手臂,眼眶都是一红。
沈力恒上前扶着妻子,紫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,当然用针刺伤的伤痕还在,沈力恒多次下山向名医取药要帮她淡化脸上的伤痕,她是不拒绝,但总说没必要。
她说既然他不会因为她这张吓人的脸而不爱她,那这伤痕就让它留着也无妨!
话虽如此,但他终究不舍。
而这身孕来的也有点晚,但总算来了。他们刚到这山里定居后没多久,随即成亲,虽无高堂可拜,但两人一心,此后发誓互相扶持。
不过紫心可能因为不适应这环境,刚开始身体常常不适,需要他悉心照料。这一年下来,她健康许多,外表看起来像是寻常农妇,身子骨健康了,也就顺利怀孕,再过数月,便能产下两人的子嗣。
沈一虎赶紧结束与平儿的深情互望,看向公主,屈膝下跪——这趟前来,就是要向公主报喜讯。“公主,一虎这趟下山从军,就是效力于四皇子麾下。如今四皇子终于中兴皇室,赵本义自杀身亡,四皇子即将登基为帝。”
沈力恒欣慰的点头,赵紫心虽然面带淡淡微笑,但没有太激动的反应。
沈一虎接着说:“四皇子交代我要向您,还有少爷报这个喜讯,还说要把您还有少爷迎回京城;四皇子说,您与少爷回京便要为两位正名,您是开阳长公主,少爷则是驸马爷;四皇子还说,要表彰少爷不屈服于赵本义的忠义之举,更要重振沈家五百年的锦绣天下……”
平儿眼眶带泪,“老天有眼啊……”
沈一虎看向沈力恒,“少爷?”
他摇头,“你问紫心吧!”现在这个家,可不是他说的算。
看向赵紫心,但她只是笑了笑,转身想要回屋——知道有好结果就好了,虽不期待,但活着还能见到这一天,已是万幸。
沈一虎很讶异,沈力恒到时知妻甚详,知道这宫廷种种过往早已如同云烟。
“公主?”
停下脚步,“这里没有公主了,更不会有什么长公主。你告诉衡安,此次登基,是天下百姓愿意再给我们赵家一个机会,要好好把握;至于我,你告诉他让我随着夫婿藏身在这名山大泽间便是恩赐、便是正名。”说完就进屋。
沈一虎不解,看着沈力恒,他只是耸耸肩,赶紧跟进。进屋,没看到人,来到屋后,这才见到妻子正在晾晒衣物。
上前帮她,要让她多休息、少劳累。夫妻二人携手完成这繁琐的家务,但心里是甜蜜的、是快乐的。
终于沈力恒开口。“真不回去?”
摸着肚子,“现在我怀了沈家子孙,以后会不会我们的子孙也因为无师自通那套针法而惹祸上身?既然如此,不如不回去。”永远离开京城、离开繁华,也离开喧嚣。
这是为他想,当然也为他们想。
不是说衡安会伤害他们,她相信衡安会是个好皇帝,能为天下百姓谋福利,让万千子民有衣可穿、又粮可食,能成为真正的王者。她可以想见,若衡安知道这沈家传说,必会哈哈大笑,斥为无稽之谈。
但往后呢?再往后呢?
算了吧……
况且前半生她享尽荣华富贵,却毫不快乐,那已经无法吸引她;反而是现在安稳平静、恬淡惬意的日子更让她留恋,愿意藏身在此,与夫婿、子女共享天伦。
山外的一切,京城的繁华,公主的名位,她都不要了。
沈力恒淡淡一笑,“说的也对……不过,我开始有点相信沈家传说了……”
“怎么说?”
“四皇子登基,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王者。这朝代确实更迭异动,而我也确实会这套针法。”
“是吗?”赵紫心将最后一件衣裳挂上晒衣杆,再靠在夫婿身旁,肚子一大,动作也迟钝,“我不知道,我也不在乎,让老百姓去决定把!”
“不当公主,你真的开心吗?”他问。
“没了锦绣天下,你开心吗?”她问。
都是傻问题,他知道;有了彼此,他们心满意足。
面对她,他第一次无言,只能伸出手抱着她。这一身技艺本当是谋幸福之用,往后若要使针,也只为妻儿绣衣缝绣。
锦绣天下?不就在眼前吗?乃至于她肚里两人的孩子,才是他的锦绣天下……
【全书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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