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18
震耳的聲音驚得屋子裏的兩人齊刷刷起擡眸看去。
而君無渡看着衣衫完好的兩人，怒氣瞬間凝滞了在了臉上。
對上君無渡梭巡的視線，周雁回本是下意識地就要放開手，結果手指剛動了動立刻又放回了南枝的肩膀上。
見他踹開門，又站在門口一動不動，南枝下意識地皺了眉“君無渡，你做什麽？”
同為男人，周雁回自然是知道此刻君無渡在想什麽。
他挑釁地瞥了一眼，兀自又繼續手中的動作，南枝立刻舒服得哼了哼。
這個聲音讓君無渡的濃眉狠狠一壓，他盯着那只在南枝肩膀上動作的手，責問的話在喉頭滾了滾，最終卻慢慢地湮滅。
他壓着薄唇，微不可查地深吸了一口氣，動作僵硬地拿出了食盒。
“南枝，很晚了，吃點東西。”
然後将一盤盤菜放在桌子上，端菜時，手背上有幾個紅紅的水泡，那是他做糖酥丸子時被滾燙的油濺到的。
“我不餓，你自己吃吧。”
她吃了一肚子的娃娃果，此時一點都不餓。
絲毫也不在乎君無渡聽到這話時的神情，毫不客氣地指揮着周雁回“再朝這邊摁摁，我跟你說你可別想偷懶。”
“知道了，南扒皮。”
“喲呵，膽子大了，我現在可是你王上，你好好說話。”
“你這叫仗勢欺人。”
“你服嗎？”
“……服。”
“哈哈”南枝沒忍住笑了笑，嘴瓢說了句“你要是不服，我就把你收入後宮，生孩子去！”
本意只是開玩笑，畢竟男人生孩子這事怎麽想都還是覺得匪夷所思。
她以為以周雁回的脾氣肯定會怼她，結果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了屋子裏好像突然下起了冰霜暴雪，就連那原本還燃燒得旺盛的炭火都涼得像是要熄滅了下去。
南枝沒空去看君無渡的反應，因為身後的周雁回說話了。
“南枝”他捏着肩膀的手徹底不動了，垂着睫很認真地問道“你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南枝正要回答，就聽到‘嘭’的一聲，瓷器碎裂的尖銳聲音。
她立刻偏頭看見，就撞進了一雙黑如深淵的鳳眸。
那雙眸子緊緊地攫着她，隔得有些遠，南枝看不清他眼裏的神情，只覺得好似被兇獸盯着，眨眼的瞬間又恢複了毫無異常的濃稠黑暗。
南枝不解地問了句：“君無渡你怎麽還沒走？”
瞬息間，本就岌岌可危的平靜被刺破，濃睫顫抖的一瞬他倏地轉過身去，留下一地的狼藉大步離去。
直到走出屋子外，直到冰雪覆面，直到冷意穿透全身，他停下了腳步，抓着欄杆的手背用力到浮出根根分明的經絡。
她和那個魔物笑着格外的親密，而他卻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旁人，就連待在那個房間裏都是多餘。
可他什麽都不能說，因為他比任何都清楚那個魔物在南枝心裏的地位。
是不是無論做什麽，南枝都不會原諒他了？
他真的……無法挽回了嗎？
他弓着身子，雙手死死地攥着欄杆，濃濃的大雪飄落在墨發上，很快，越落越多。
冷意從四面八方灌入身體，就連骨頭縫都感覺到了讓人顫抖的涼意。
屋子裏。
直到君無渡離開好一會兒之後，周雁回突然喚了聲“南枝。”
“嗯？”南枝睜開了舒服得閉上的眼。
他有些不安地又沉默了好一會兒，手中的動作都還是顧不得地慢慢聽了下來。
“你今天這麽回事，婆婆媽媽的？”
深吸了一口氣，像是破釜沉舟一般他快速地問道“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的？”
“什麽話？”
“你說……将我納入後宮？”他說完連呼吸都屏住了，像是生怕會聽錯。
“你想什麽呢？”南枝扭頭白了他一眼“我怎麽可能讓你懷孩子，你大着個肚子的畫面簡直無法想象……”
小心翼翼的等待化作了詫異，周雁回的聲音都拔高了“為什麽要大着肚子？”
南枝眨了眨眼扭頭又問道：“不是說說修羅族的男子代為孕育後代嗎？”
下一瞬，她眼前一黑，腦門被用力一彈。
雖然并不疼，南枝卻下意識地‘嘶’了一聲，不滿地問道“你做什麽，周小一？”
“南小花！”周雁回又氣又笑“孕育後代只是将孩子放入血器中滋養每日喂血而已，你滿腦子在想什麽呢？”
南枝自知理虧地縮了縮脖子，為了找回面子又輕咳了一聲板着臉說道“我可是你的王上，你怎麽敢對我動手，簡直大逆不道！”她越說越有底氣揚着眉說道“來人，将聖子殿下拖下去給我仗責一百。”
她裝模作樣地拔高了聲音朝屋子外喊道，結果半天也沒人回應，這才想起她覺得不自在将人都趕到了外院。
周雁回眼眸吊着笑，抱着手臂看她演。
南枝讪讪地笑了笑，“好了，今日便饒過你這一回。不過莫要提什麽後宮了，我可不想和我那人家大哥一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。”說完她伸了個懶腰“我累了，你也快回去休息吧，什麽事明日再說。”
見她眉眼的疲憊，他只能将所有的話收回，點了點頭，提步離開。
等到穿過長廊時，他看見了一身風霜的君無渡。
他眉眼無波地擋在路上，平靜得好似和屋檐外的冰雪一般冰浸。
四目相對，周雁回慢慢停下腳步。
暗流激烈，誰也沒有率先說話。
最後是周雁回沒了耐心打破了這死一樣的安靜“無淵帝君，你是仗着什麽還停留在我修羅族？”
君無渡垂着睫收走了視線，然後一字未說地轉身走了。
好似站冰天雪地裏站了許久就是為了知道周雁回何時離開而已。
他的動作讓周雁回也明白過來，俊美英挺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神情，随後大步離開。
這一次，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再放手，一定不會再與南枝錯過。
估計是看出了南枝的猶豫，幾位長老一商議，在第二天下朝直接帶着一群各有千秋的美男子來到了南枝的寝殿。
此時南枝剛坐下，有侍衛通報，等南枝移步到前殿就看見了烏泱泱的一群美男子齊刷刷地行禮。
南枝被各色美男晃得眼花了一瞬，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人間的萬金樓一樣。
大長老看到她的表情，心下暗喜“王上，這些都是族中的精英，天資縱絕又求學好問，王上不若将他們都收留在宮中，悉心教導一二。”
這是求學好問？
這明顯是想她将這些人都收入宮中，看着一衆美男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，南枝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生氣還是不生氣。
以前在萬金樓她純屬是抱着欣賞美景，從來沒有要将美景納入自己懷裏的想法。
而且這還一送一大堆，這是讓她學人間帝王那般每夜寵幸一人？
南枝拒絕去想那樣的畫面。“大長老，你聽我說……”
“臣還有事需得去處理。”說完大長老急沖沖地轉身就走。
剩下的幾位長老也不等南枝說話，一個個也都彎腰行禮，扔下這幾位美男子扭頭就去。
南枝伸出手“……”
君無渡一宿沒睡，他辦完所有的事情，便在屋子裏的火爐邊坐了一夜，守着一鍋椛竅金蓮羹，直到食材都頓得軟爛濃香撲鼻時，他才站起身用翠綠的勺子将羹湯撐入碗中。
南枝每日商議族中事物，說話太多，嗓子都明顯有些啞。
想着她已經下朝了，便端着這椛竅金蓮羹朝偏殿走去。
結果剛轉過長廊，就看見周雁回急沖沖地拾階而上。
他走上臺階之時，君無渡也剛巧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聞到香味，周雁回一眼就看到了君無渡手中的食盒。
“君無渡，你還是不要白費周章了”乜了他一眼，警告般地說道“南枝絕不會和你在一起。”
君無渡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似的眉眼都不擡，提着食盒慢步走去。
就在南枝和一衆美男大眼瞪小眼尴尬莫名時，侍衛禀報周雁回求見。
南枝簡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。
“快快，讓他進來。”
周小一饒過庭院，還沒進去就看到房子裏的一群各色男子。
他還未回家就聽到了侍衛禀告，說幾位長老帶着族中年輕弟子去了非天殿。
他忙不疊地趕來，本在路上已經做好了準備，可是卻沒想到真的看到時還是會覺壓不住的煩躁。
心慌得就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心髒上爬着啃噬着。
他強制鎮定，踏入了偏殿。
一群美男子見到他立刻行禮，周雁回心煩氣躁地揮了揮手，立刻看向南枝問道“他們……真的要全部收入宮中嗎？”
“你先将他們安排了再說吧。”南枝也頗為頭疼。
周雁回心口苦澀“就安排在非天宮？”
“那送去你那裏？”南枝立刻問道。
周雁回張了張唇，最終只能搖了搖頭。
這是七大長老的最終決議，況且是為了延續阿修羅血脈，為了修羅族的未來。
他心中即便再不願，卻只能将人帶下去，盡量安置得離偏殿遠一些的地方，這樣南枝便不會時常看到了，等他找個時間同南枝表明了心跡，再處理這些人吧。
這樣想着，他一擡眸就看見君無渡正提步走來，剛好……君無渡居住的偏院有許多空屋子。
當一群男子從身邊走過時，君無渡已經意識到了什麽，他心口一緊倏地擡眸朝屋子中的南枝看去。
南枝此刻正想着事，目光便沒有從那群美男的背影中收回來。
絲毫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目光落在旁人眼裏便成了依依不舍。
君無渡提着食盒的手指緊緊一攥，他抿了抿唇，腳步偏移高大的身影隔絕了南枝的目光。
驀地看到一張賽雪欺霜的傾世容顏，南枝還怔愣了一下。
旋即反應過來，很快地收走了目光“你來做什麽？”
君無渡幾步邁入房間，攥着食盒問道“他們，是誰？”